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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开这门儿来 翩翩满堂彩

夏铁:

听见蝈蝈的声音张伟内表情,跟军训的时候在小卖部排队给老娘打电话一样,一手揪着电话线无意识得扯,一手咯吱咯吱捏一包碎饼干,嗯嗯得应着,嘴唇没动作眉毛特委屈。
05年初蝈蝈说他三十岁之前不结婚就不会结了,意思是要赶三十定下来,张伟想都没想就怼他说郭阳你骗人(郭阳:“你为什么说我骗人呢,我刚想起来?” 张伟:“你三十岁不可能啊…”)但是郭阳很快就结了婚,真的平静了下来。(“艺人不能平静,平静了他就废了,要一直刻意去找撞击折磨你的事儿…但是郭阳已经平静了。”)石醒宇走人的时候张伟还想着找个吉他手续上,风风火火上节目招人,但郭阳越来越居家他就觉得没劲了,离心离德,索性散了放他回去专心奶孩子。
彻底解散以后他老不跟人郭阳联系,节目上连线,郭阳说“是有日子见不着了,张伟忙嘛”张伟听了就绞个眉毛坐那儿不吭气儿也不看镜头,王文博搁边儿上盯着他的脸看。(“张伟生气特别挂相,脸当时就垮了。”)郭阳比他大五岁,在一起的时候父爱如山似的无边无际得惯着他,他就特别嚣张,什么词儿都往外捅,张伟口才好,于是乐队时期采访都是他主说(不但主唱还主说)郭阳是著名麦克风鉴赏大师,全场占着镜头一角无聊得玩儿麦克,等张伟说秃噜嘴了才赶紧把麦转回来帮他圆;散了以后再没人帮忙兜,身边那些话筒录音笔处心积虑得从他叽里呱啦的自白里抠污点挖坑,他才越来越知道进退,话一说过立刻陪笑脸补一句对不起,鉴貌辨色的本事见长。原本就是机灵鬼,那些年满嘴跑火车根本就是恃宠而骄,仗着人稀罕他就不愿意卖乖。没想到一路走来一生的朋友都抖搂散了,也是十足寂寞。
乐队的时候张伟想得特别明白,收入都四人平分,所以别人也由着他挤兑,成年以后可能没办法有不掺合利益关系的感情,至少他处理得够干净,不带脏心眼的话可以保持亲密也不粘牙。
少年时代翩翩的气质一闪而逝,他在歌里唱要冲出果园,果然给一把揪下来扫地出门,挨完那些刀子吧,他想着,人生一波三折潮起潮落,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总要风头浪尖,中学保送考试那一周突然变声,武功全废,对着一溜评委,一张嘴呕哑嘲哳难为听。发配去二等学校,孩子跟猫遭了阉似的开始盯着脚尖思考人生,思考拧巴了要找个出口,还是得靠嗓子还是得往人群里钻强迫别人看着他,结果峰回路转,真碰上贵人拍窗户要给他们指一条康庄大道,三人一合计还是疑心贵人可能是口儿贩子,没想到排板儿的还是他,说“王文博你内节拍器还想不想买了?”于是王文博蹬个三轮扛着乐器在胡同里苍蝇似的乱撞,蹲在车上膝头摊着地图描笔画线的郭阳给晃得看不清字儿,回手呼他脑袋说王文博你到底会不会骑,打头阵的张伟等急了踢踢踏踏甩着散鞋带回头来找他们,他那时候还不能熟练系鞋带,一旦散了只能听天由命,郭阳一看直摇头,本来王文博喊他来是做充场面的大哥,没想到头一年主要任务是追着给张伟系鞋带。
15岁的张伟在录音棚弹不对琴,给付翀骂得直哭,走投无路得头一次想到死,以为再解脱不过,那样的日子隔着千山万水去看,居然也是他的黄金年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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